我很少写年终总结,上次写(也是第一次写)是在初中的时候:那天上学时我刚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早上到学校得知前一天的作业是写这样一份总结,才忙不迭问同学借了一张信纸随便胡诌了数条。那份东西和其他同学的一样被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但是我没有(再敢)看过它一眼。(这里本来有一大段丧气话,但是我把它删掉了。)

今年对于许多人都不算太好过,对于我而言前两个月尤甚。那段时间我一直收到来自各种学校的邮件,当然无一例外是拒信。这当然是在为我前一年申请季的一系列错误买单:以为重金请来的留学中介能包揽一切,所以对于自己的申请完全无关心。申请季结束的时候,我甚至连一次面试机会也没有得到。必须承认,这段时间对我造成了沉重的精神伤害:作息紊乱也许还在其次,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对于新事物的热情,丧失了接纳理解以外事物的能力;并且 Imposter Syndrome (它可能真的存在!也就是说,我可能真的是 Imposter!)也随着拒信数量增加日益严重。后面的事情大家也许都知道:我(大概是侥幸)得到了东京大学的录取,然后把在科大的最后半年用来匆匆准备毕业论文、在最后几门研究生课上睡觉、狠狠咒骂自己一无所获的四年,然后离开。我脑海中留下唯一的印象是某个睡过头的早上,我突然领悟到(也许还有一些浅色床单之类的臆想)。之后就是所谓的 long vacation,开始自己 “真正的” 第一个科研课题,和朋友们玩很久,以及 quit 掉了本应最重要的日语课;但是我仍然感到夏日回忆是一种缺憾。最后这三个月是在日本度过的:我又一次作为新生坐在教室里,但是一种陌生感切断了我和四年前自己的联系。

今年的境地无疑放大了我习惯上的弱点。我一直在武断而非必要的压制自己的情绪,认为不带有哀伤的生活是有罪的;同时我总是预期事情会向着坏的方面发展,正是这种推演屡次把我拖入 panic attack;还有拖延——就连拖延影响到我的时间也被拖延本身影响了。

今年当然也不是毫无收获的一年。平安无事地从科大毕业自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除此之外免于 gap 也救了我一命。除此之外也不过是多去了某些地方、多玩了某些游戏,大抵如此。

拥有自由意志的人应该能自由地选择由环境或者遭遇加诸于他们的想法,甚至能在纷杂的思绪中基于理性取舍;从这个角度上讲我当然是不自由的——我只能做到与环境交互,并最终成为环境所塑造的人。退而求其次的话,我仍希望能由自己来掷骰子。对于新年的唯一期望就是变成阳キャ,不要再在犹豫和摇摆中错失机会了。